在福音書中,靈性貧乏的人實際上指的是所有的人,每一個人。無論是黃種人,還是白人,黑人;無論是高貴爲一國總統,還是平凡如黎民百姓;無論是五毒俱全的惡棍,還是高風亮節之士,在耶穌基督的眼裏都是靈性貧乏的人,無論這個人如何評價自己,無論社會如何評價他一個人,但在耶穌基督看來,他和其他的人在這一點上沒有什麼大區別,都是窮人,要是非得比較的話,那也是誰比誰更窮而已。
基督教之所以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是在靈裏貧窮的人,是與它對罪的看法直接聯系在一起的。基督教認爲,自從人墮落後,他在靈性上就破產了,是個乞丐。
聖經記載,上帝從天上看世人,看有沒有明智的人,有沒有行善的人,有沒有尋找上帝的人。上帝看到了什麼呢?他看到所有的人 “人人都偏離了正道,一同變爲污穢,沒有行善的,連一個也沒有”( 注十一)。當然,這不是說人與人之間的行爲沒有區別,嶽飛與秦檜、希特勒與羅斯福當然有高下之分。從人的標准看,好人與壞人的確大有區別。但上帝的話直指人心,他看到的是每一個人的內心,其深處都有擺脫不了的黑暗,而最大的黑暗就在於人明明在黑暗之中但卻不願意來到光——上帝的神聖之光——之中。就此而論,天下最好的人與最壞的人都是罪的奴僕,都不可能不犯罪。區別不在罪的有無,而在於多少。
基督教不否認這群窮人之間有分別。這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一些窮人願意真誠地承認自己的確是窮人,是一個不配得到上帝之愛的乞丐,是離家出走的浪子;而另一些窮人則認爲自己在靈性上是富翁、一代師表、正人君子,或者根本就不承認人有什麼靈性,以爲人與動物的區別不過是程度上的差別而已,雖然會哭,會笑,會說話,會撒謊,但還是一個動物,只是高級一點。
都是窮人,不過是是否意識到這個問題而已。
耶穌對那些自以爲是虔誠的猶太宗教領袖們曾經講了個一個著名的比喻:
“有兩個人上聖殿裏去祈禱,一個是法利賽人,一個是稅吏。法利賽人站著,禱告給自己聽,這樣說:‘上帝啊!我感謝你,我不像別人,勒索、不義、奸淫,也不像這個稅吏。我一個禮拜禁食兩次,我一切的收入都奉獻十分之一。’稅吏卻遠遠的站著,連舉目望天也不敢,只捶著胸說:‘上帝啊,可憐我這個罪人!’我告訴你們,這個人回去,比那個倒算爲義了。因爲高抬自己的,必要降卑;自己謙卑的,必要昇高” ( 注十二)。
從非基督教的標准來看,耶穌的標准不僅不合乎道理,而且不公平、不可思議,但耶穌從來不用世人的標准看待世人,他用他自己的標准來衡量人,並且堅持認爲他的標准就是上帝的標准。上帝喜愛的謙卑的人,祝福貧窮的人,憐憫那些呼求“上帝啊!可憐我這個罪人”的人。上帝看作是義人的人,是承認自己是罪人的人;他賜給恩典的人,是認爲自己不配得到恩典的人;他接納爲兒子的,是迷途回返、渴望上帝饒恕的浪子。
人應當有勇氣承認:我不過是塵土而已,來自塵土,在塵土中生活,又歸於塵土。
在世人的眼中,耶穌可能是最壞的醫生。病人找醫生看病,本來是要他“治病救人”的,但耶穌卻要把人治死。他也不是說你這病會導致死亡,而是開口就告訴人:你已經死了,早就死了。人還沒有認識到自己在靈性上已經死亡了,就是他的確是死亡了的明證。對於這些得了致死的疾病的人,耶穌認爲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帖靈丹妙藥,而是致命的一擊,徹底死去。怎麼個死法,就是與耶穌一同死在十字架上。只有死人,才能復活。這個治療的方法,兵書上叫置之死地而後生。
十字架是死地。
導致人在靈性上貧乏的根源是什麼呢?就在於他成了一個叛逆者、篡位者。
人之所以成爲一個窮人,在基督教看來,是因爲人與生命的泉源斷了關係,他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這源頭,就是上帝,生命的創造者。離開了此一創造者,人就將自己的生命推向了深淵,這深淵的名字叫虛無。向後看,人無根,他從虛無中走來;向前看,他無望,他向虛無走去。生,他帶不來什麼;死,他什麼也帶不去。忙活了一生,哪怕是掙下個金山銀山,也不過是爲他人做嫁衣裳。
上帝創造人時,在人心中放了一個寶座,是他爲自己──生命的主保留的,唯有他自己才配得坐在上面。但人與上帝隔離了,他們或者是把一些偶像放在寶座上,或者乾脆就自己坐在那裏了,什麼我就是我的上帝!什麼相信你自己!什麼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全靠我們自己!都是要我作主,拒絕上帝作主。這就是叛逆、篡位。
“我”字也可以擴大爲團體、政黨、民族和國家,也可以變成金錢,美女,權力,聲望,等等。
以我爲中心,還是以耶穌爲中心,這就是基督教的世界觀和一切非基督教的世界觀的根本區別、最後的分界線。
注六,注八,注十二,《聖經》(新譯本),《路加福音》第6章 第20節;第4章第18節;第18章 第11 至14節。
注七,注十一,《聖經》(新譯本),《詩篇》第34首第6節;《詩篇》第14首第3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