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成熟時

文／超力（寄自加州矽谷）

想起這段往事總是回「味」無窮，當年在台灣當兵時，那是七十年代，每個成年男人都必須服兵役，我也不例外。當時部隊的駐地在台灣南部，初次報到時看見營區內的道路兩旁，營舍四周都種滿同一種樹，綠意盎然非常整齊美麗。各個路口都有一個牌子寫著「果實屬於全體官兵福利，不得私自採食」，原來那些都是芒果樹。這對我來自北部的人，心中有一種興奮和期待，因為當時交通還不夠發達到貨暢其流，所以平時是很難吃到芒果的，更不用說見過芒果樹。

收成季節眼看快到了，滿樹的果實一天天變大，心中不免開始垂涎，但營區指揮部早知人人都有「貪念」，所以有命令在先。我只好期盼哪一天指揮部會集合全營區官兵，來個採收比賽，大家一起享受福利，相信這會是一項有助於團隊精神，且很有意義的活動。

沒想到有一天，營區裡突然出現一群老百姓，帶著梯子和工具，開著民用卡車，大肆「擄掠」一空，我的「美夢」也跟著成空，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這些平日在「重兵把守」下等待豐收的成果，就這樣被輕易奪走，感覺就像正規軍遭到游擊隊突襲了；後來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原來營區早已把這些果樹外包給商人， 賣得的錢作為官兵加菜之用。但我心中想的卻是寧可用美食去換回那些天天盼著它們成熟的芒果，並且還可體驗一下以前從未嘗試過的採收經驗。

此事過後約有一個星期，在一個週日的下午，我當時正在營房裡輪值留守。忽然聽見鐵皮屋頂傳來「碰」的一聲；心中還在為那些沒吃到的芒果而念念不忘的我，直覺地想到「會不會是芒果掉下了？」於是走了出去瞧瞧，果真是一顆顏色鮮黃的芒果掉在地上，圓滾滾的，比先前樹上還未完全熟的更大、更漂亮，毫無疑問的那是得到整個樹的養分所供應的結果。於是我便撿了起來回房去，好好地品嘗了它的味道，不只是鮮甜極了，還帶著一種特別的芒果「原香」，絕非今日在超市隨處可見那些未熟先採的芒果所能相比。當時心中充滿著這個「劫後倖存」的芒果所帶來的驚喜，原有的失望也就一掃而空。

此事已過了幾十年，仍記憶猶新，而且我的感受更加深了一層。上帝的時機真是完美，祂掌管著「天時」，讓果實剛剛熟透時掉落；「地利」，讓芒果落在我的營房外面，還先敲一下屋頂「通報一聲」；「人和」，當時周遭無人自然沒有任何競爭者。這事若以概率來計算，其發生的可能性近乎為零，相信是上帝單單給我特別的恩典及奇妙的厚愛，使我畢生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