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果然不負眾望,上任後的連續兩年,大學的昇學率就大幅提高,而且還有人上了包括首都在內的許多著名的一流大學,區長上縣裏開會時,被上級誇獎了一番,組織部還派人找區長談話,暗示有可能提昇他爲主管教育的付縣長.
區長心中高興,心想這回寶壓對了,過去兩年,總有人告狀,說喬驕橫,目中無人,動不動就訓人,把中學弄個雞飛狗跳,區長也動搖過,心想會不會找錯人了,但後轉念一想,持才傲物者多有與人不和的毛病,不如防手一搏,讓喬去折騰,不然再也沒有人可以把昇學率昇上去.這是他想得到唯一可以快速提高政績的方法.
不過區長留了心眼,故喬上任後從未找他來談過話,開會時也盡管不單獨談話,只讓秘書與喬聯絡,並在過年過節時要秘書將區幹部應有的禮,也備了一份給喬送了過去,這是原來校長所沒有的待遇,區長倒不是怕喬高傲,讓自己下不了臺,只准備萬一喬搞砸了,容易脫身.
如今喬果然露了一手,尤其有好幾位學生要到首都上大學,轟動了全縣,因爲連縣城也沒幾個人能上那些一流的學校,這次開會,縣裏就有不少人找他,遞條子,要他求喬收下他們的子女,親戚,這下可讓區長開了眼,一是縣城人往鄉下學校跑,二是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官太太們來求他,區長一琢磨,心想,飛黃騰達恐怕是少不了,就看是什麼時候了.
開會回來,區長決定會會喬,鼓勵他好好幹,保自己能更上一層樓,區長想來想去,決定在酒家設宴,名爲慶功酒,但除了秘書外,就只有賓主兩人,區長怕找喬到辦公室,萬一鬧起來,下不了臺,沒了官威,區長知道,如今打喬的主意的人多了,喬也知道,區長有意要拉住喬.
區長派小車去接喬,自己站在酒家門前迎接他,當喬鑽出車門的一瞬間,區長心中踏實了些,看喬的動作,顯然是沒坐過多少次小汽車,區長有把握擺平他,心裏雖這麼想,區長臉上卻堆滿了笑,走上前與喬握手,說: “功臣,功臣,我代表區裏的全體家長謝謝你.”
喬伸出手,握了一下區長的手,突然發現區長的手有力地緊握,他楞了一楞,他這一生很少有人與他握手,學生們怕他,在校時當然不會與他握手,等畢業了就再也不見了.家長們也怕他,只是遠遠向他點頭哈腰,開會時見到人,需要握手時,對方往往只是象征性地惦一下.
喬臉上迅速變化著,區長那曉得,一瞬間,喬心中動了這麼多的心思,還以爲喬被他的熱情感動了.在酒席上坐下,區長望著喬,心中暗想,難怪有人告狀,喬的外表壓根就不象校長,黑皮膚,微胖,矮個子,倒象個車夫,或頂多是個體育老師.
“聽說你舉重十分了得”,區長開口道,喬又是一楞,他沒想到區長的話題從舉重開始.
“那裏,那裏,”喬突然有些不安,但隨即有了興趣, “我只是喜歡,談不上了得.”
“這張明信片送給你”,區長遞過一張明信片.喬突然楞住了.這是中國第一次參加奧運會的紀念明信片,明信片上有當時得金牌的舉重運動員寫的幾行字和簽名,並有郵戳.喬喜愛舉重,也收集了許多照片,紀念品掛在家中,不過他周圍的人從未把舉重當一回事,還把他這個愛好當作怪癖,他一生氣,就開始與眾人爲敵,專找別人的毛病,惹別人的不高興,今天他是第一次發現有人與他有同樣的愛好.
“這怎麼可以?這多貴重呀!”喬有些不好意思,可又舍不得,眼睛沒離開明信片.
“是貴重,當年我費盡心思才弄到它,是冠軍簽名,親自寄給我的.”區長說,其實他不是舉重愛好者,只是集郵愛好者,他也心愛這套明信片,但他還是舍得讓整套明信片缺了張,也要穩住喬,嚴格說來,他並非是真正愛好集郵,他只是以投資方式在集郵,如今該收回報了,當然得出手.
“放你那裏更合適.”區長真誠地說,這點倒不錯,因爲喬更愛惜它.
“那我就收下了”,喬把明信片收入公文包,臉上又現出了一股傲氣.區長心中略有點後悔,但已沒有收回的可能了.
酒過三巡,區長問喬把昇學率弄上去有啥秘訣.喬聽了哈哈一笑,把筷子一放,端起酒杯,一飲而幹,說: “其實啥秘訣都沒有,只不過是古智慧今用而已.”
“願聞其詳.”區長也飲了一口酒說.
喬把椅子往後一移,架起了二郎腿,用手指敲著酒席說道: “你一定知道古人賽馬,二勝一敗的故事.”
“當然.”區長的腦子好使,馬上意會, “三場賽馬,用上等馬對中等馬,中等馬對下等馬,結果三場穩勝兩場,對不?”
喬有些喫驚,他沒想到區長反應這麼快,知道他說的是那一個典故,他放下二郎腿,把手一拍說: “區長好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