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
生命的饗宴，寫在孩子離家時

文／言 午

我非常感恩，在我的兩個孩子出生後，我可以成為一個全職媽媽，使我能更全面地參與孩子的成長，神也藉著教養孩子的過程，使我的生命成長成熟。到如今孩子們都已上了大學，老大很快大學就畢業了，我們仍舊有非常美好的親子關係，這真是上帝的恩典！

其實成為全職媽媽完全不是我的人生規劃，若不是神的呼召，又透過環境的印證讓我順服，我真的沒有勇氣走這樣一條路。有很長一段日子，我一直認為作全職媽媽是我在愛裡的犧牲與奉獻，等到孩子開始一個一個離家時，我才幡然醒悟是神藉著我的孩子讓我成長成熟，讓我更認識神，更曉得自己是誰，並活出較真實的自己。

就好像進入婚姻，直面親密關係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有那麼多缺點一樣，從養育孩子的過程中，我才更多認識自己內心的恐懼與無力感，認識自己在想要操控背後的軟弱與驕傲，作為一個母親，當我覺得自己裡面的愛越多想給我的孩子，我發覺自己越需要去面對內在最真實的聲音與渴望。

我是一個容易犯錯的母親，說過許多不該說的話，給孩子許多規矩連自己都守不住；我也曾很愛面子，喜歡聽別人說我把孩子教得很好，這好像成了我沒有出去工作的一點小小虛榮。慢慢地，聖靈教導我在自己犯錯時，向孩子承認自己的錯，讓孩子知道媽媽也是人，很多時候會犯錯，需要上帝的光照，也需要他們為媽媽禱告。成為父母是上帝賦予父母的權柄，為的是愛他們和保護他們，我後來意識到父母在做錯事時，願意承認自己的過錯，孩子與父母的關係比較容易透明敞開，他們的心容易柔軟有憐憫，他們犯錯時，也比較容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如果問我，有什麼是我在教養孩子的過程中，覺得比較好的經驗，我認為是花心思培養孩子的興趣。孩子的興趣不一定持續成長，但培養興趣的過程是培養這個人，也是培養孩子心中的熱情。我的老大從小就喜歡音樂，性格相對較穩定，他一路從六歲學琴到長大，還是很享受彈琴，這個興趣讓他建立自信，有一群同樣愛好的朋友，以致整個成長過程，他的情緒都十分平穩，也因為花了很多時間在彈琴上，我們家因此比較沒有網路角力的問題。我的老二從小興趣非常廣泛，又很活潑，幾乎是這樣試過試那樣，好像都很難持久。我後來認識到兩個孩子非常不一樣，我不能用培育老大的方式來要求老二，我告訴自己神給我兩個不同的生命，就好像一棵蘋果樹，一棵檸檬樹，祂不要我灌溉檸檬樹卻期望長出蘋果來，祂要我尊重兩者的不同，我覺得父母所能給孩子最好的，就是照著神的心意灌溉、除草、施肥，讓他們照射陽光，讓孩子活出自己生命應有的潛力與內涵。

也就是這樣的等待，我的老二後來在高中時，花了很多時間從事課外活動，特別熱衷public speaking，我自己覺得她在這方面很有天份，也非常有熱情，但因為總總因素，出賽成績許多時候不如自己預期的那麼好，有時候比賽完坐在我車上時，常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傷心，雖然她心裡難過，但這些失敗都沒有挫折她的熱情，連作母親的我看了都非常感動。有些家長認為應該讓孩子先把功課看好，再安排課外活動，若課外活動花太多時間又表現不佳，最好趕快喊停，然而我看到我的女兒學到的一些功課是平常課業裡面學不到的，我非常高興自己在她的興趣中一路支持到底，也看見她藉著這些磨練不斷地成長。

這一路走來，我覺得我生命的一個最重要學習就是，不把孩子的成敗等於我自己身為全職母親的價值。雖然理性上我是擁抱這個觀點的，但我必須承認，我的理性在實際生活裡並沒有安然落腳，我發現我的情緒會因為孩子的成績好壞有高低起伏！那時我認識到如果我沒有斷開「孩子的成就是我的面子」的綑綁的話，我沒有辦法用正確的心態來面對教養，也容易使我的兩個孩子彼此爭競。我從小到大對於成績的看重與基督裡更新的價值觀常常打架，以致學得很慢，這樣的掙扎經過幾年，有時好一點，有時又覺得自己很糟，跌倒又爬起，在禱告中求主給我力量，給我智慧，在跌宕中經過老大、又走過老二，感覺自己一直在學不同的功課，就這樣摸爬滾打，我的手才漸漸鬆開。

我的個性中還有一個特質就是特別喜歡藉著服事來表達對孩子的愛。一不小心就把孩子變成我生活的中心，每天忙著伺候他們，還總覺得這樣才能證明自己是個好媽媽。還好當時藉著在傳家寶的服事，我有機會讀一些如何放手讓孩子照著自己年齡該有的能力學習自己照顧自己，我開始鼓勵孩子根據他們的年齡做家事，從他們自己洗衣服開始，我發覺放手讓孩子學習，最重要的是要看重孩子學習的歷程，很多時候覺得讓孩子做的效果不如自己做那麼理想，很想再攬回自己手上。其實放手最重要的是提供孩子機會看見自己怎麼做事，時間如何使用，做事的心態如何，也是慢慢把獨立自主權交給孩子的重要歷程。這讓我與孩子之間產生一個比較好的界線，也騰出時間讓我去修一些關懷輔導的課程。

我和兩個孩子有一段時間一起當學生，坐在同一張大桌子前寫作業、聊天。到他們申請大學時，他們已經非常習慣自己的事自己負責。申請大學是美國高等教育系統給高中生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我兩個孩子都認為他們在學校已經得到可以得著的幫助，希望我們做父母的讓他們自己獨自完成整個申請過程。剛好2012年和2014年分別在老大老二申請大學的階段，我先生正好在競選Fremont 學區委員。整個競選的活動讓我們忙得不可開交，除了關心兄妹在申請過程中的心情，幫他們打氣外，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參與他們的大學申請過程，但因著他們從小的訓練，兄妹倆已然在高中最後一年都表現出還不錯的自主能力，也為他們的高中劃下美好的句點。

空巢是每一位作父母的都會經過的生命歷程，培育孩子長大成人、獨立自主、經營自己的人生，活出上帝在他們生命中的呼召，我想是教養的最大目的。我家哥哥和妹妹大學都選擇到東岸念書，但我心裡非常踏實，因為知道在我們中間的愛不會因為時空的距離而模糊，放手是必然的過程，我放心地將風箏的線交給了上帝，在他們離家之前，我也為自己的人生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