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未來是在雲端霧裡?
3/23/2016


霧霾罩頂的夕陽餘暉

去年底(2015)聖誕期間,女兒送了我一本 Al Gore (高爾) 的書 “The Future – Six Drivers of Global Change”(2013),因為要去中國山東一趟,協助教會探訪幾所大學的師生,到一月下旬回來後才得機會瀏覽。雖然沒看就出門了,但是在旅途中所體驗與觀察到的現象,與高爾書中所述主題 : 暖化 (global warming) 與非可續性發展 (non-sustainable),有諸多相似之處。

十二月到一月間的北方是相當冷的,雖然不像美國東北部,我念書時學校附近的雪城那樣,經常是冰天雪地,山東濱海地區氣溫也夠嗆的,常在攝氏零度以下,加上海風吹襲更是冷氣逼人,不敢在戶外久留。但所住的小區公寓樓裡,以及外面商場超市裡,相對的溫暖不少,一問才知,原來每棟樓都供暖,室內維持在十二攝氏度左右。在我們住的小區裡,有高樓四棟,每棟卅層,區外大街上,也是高樓林立,由四、五層到廿、卅層都有,棟棟樓層要供暖,這需要多少能源啊?這些能源從那來呢?






根據美國能源分析總署的資料顯示,中國能源主要來自燃煤,約佔64∼66%,期望到2020年時可降至62%,其次就是燃油,約佔20%,水力與天然氣使用合計約13%,再生能源使用不到1%。這66% 的燃煤,就相當於每年釋出 81 億公噸的 CO2 ,難怪中國是 全球最大的 碳排放國。也就是說:燃煤正是高樓供暖的主要能源,我住的那棟樓,肯定也貢獻了一部分碳排放。

不難想像,燃煤連帶產生的空氣污染與霧霾問題會多嚴重,我自己的經驗是:非必要絕不出門,若是出門,一定帶口罩,還用圍巾把口鼻圍住,因為空氣中煤塵味甚濃,出一次門,嗓子就難受大半天。基本上,在山東那幾週,每天都是霧濛濛,沒看過藍天。一位在北京念書,放假回來的學生感嘆的說:「啊!這兒空氣真「清新」,在北京是伸手難見五指!」這情形是很可能的。

除了燃煤外,滿街的車是另一空氣殺手,據中國公路部門統計,至2014年底全國約有1.6億輛四輪汽動車,平均每千人有130輛汽車(美國是830輛),大約有三億人口有駕車照,而大多數市區裡汽車密度都遠高於郊外與鄉間,所以北京、上海、成都、濟南、青島、廈門等大城車多,空氣污染嚴峻。其實,美國城市也是車多,以往也空汽品質差(30年前的LA 以smog聞名,是化學課本裡的壞範例),但現在為甚麼沒那麼多問題?我問了幾個學生,他们都看過「穹頂之下」這個被封掉的記錄片,回答都接近: 一是一般汽油品質差(兩家國企隴斷),內燃機功率低;再加上廢氣排放檢測,基本上是瘸子的腿(假的),廢氣濾淨器是聾子的耳朵(無用)。






以上是廣大群眾參與製造霧霾的情形,但歷年來,當權者在其信仰教條的引導下訂定的荒唐計畫,可能才是造成問題的真正原因:一是為了農牧與開礦,濫墾山林草原(西北、內蒙、中原、西南、東北),造成沙漠擴大。一位來自東北的學生說,原來政府允許他们圈地,一大遍山坡地,上百畝隨便他们開墾種植,所以四十年來,山上樹都砍光了,種玉米或其它作物,漸漸家庭收入增多,但這一年來領導下令,收回百分之九十,說要種樹抗暖,一家吃喝頓時成問題。

另一近因是: 為了對抗經濟海嘯,政府在內地增開礦場,興建煉鋼廠,好增加就業,燃煤用量因此大增,那管空氣品質?而出產的鋼鐵材料,卻品質不佳,出口到工業化國家受 挫,只好傾銷次工業化地區。與此類似的是:在各大城區附近開發農地、山坡地,大量「種」房子高樓,在山東的二線城市就是如此,以前去過其它幾個城市也一樣,綠地少了,工地增生,沙塵暴揚,空氣怎麼會清新?






高爾在他這本 “The Future”書中,談了很多歷史上人們對未來的錯誤期望,包括上個世紀對科技發展的迷思, 配上人们各種為利不擇手段的經濟作為(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以致於對生態環境、水土、大氣造成極大傷害 。進入廿一世紀後,雖然新科技發展是一日千里,如:生物技術、奈米材料、網路資訊等,但能資源須求益加擴張,資本更形集中,貧富差距擴大,人類面臨的問題層出不窮: 戰爭、動亂、流亡、暖化等如脫韁野馬,這些危機要怎麼解決?高爾的建意是:借助於科技的強大功能,在網路資訊無遠弗界的威勢下,可以喚起領導者與群眾,來共同迎戰難題。

高爾歷史性、科技性、與政策性的宏觀,有些道理,但結論值得商榷,就以中國目前情勢看來,即便有網路(受到黨的拘束)、有政策性的宣示(受限於教條思維)、在去年底的氣候變遷高峰會上簽署了協議,但真有決心與適切計畫嗎?須要多大力道,來減緩霧霾與暖化趨勢呢?可能經由民意產生改變的共識?

任何教條式意識形態,包括宗教、哲學、政治、或經濟思維,都存在著不易化解的侷限,不論是個人或一個群體,都給看不見的「頂」罩住了,不是 藉著「民主」與「網路」就能輕易突破的(這是高爾未來論的兩大利器)。民主與網路過去幾年曾在北非、南歐、東亞、與北美產生一些影響,但都是局部有限的,也沒能產生長遠的功效,反而易引起混亂,過度相信人的理性是冒險的事(高爾的立論建基於人的 reasoning power),以前有哲學家就說:人是非理性的動物,從歷史來看,這話是可接受的。

在山東,我沒談甚麼科學新知、宗教神學、與民主思潮,我以所觀察的現實狀況,尤其是資源浪費與環境問題,跟學生们討論了「安息」與「分享」的重要,這是人類長遠問題的另類解法,是人類能否前進未來,最不可或缺的要素。安息與分享這兩個觀念,一般人都了解其意,但怎麼轉化成我们基因的一部份,成為我们腦神經原傳輸的長久訊息?這不是科技、民主、與政策能做到的。


人的 Future 到底在那裡?在雲端?還是在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