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陳鳳翔 2024.04.28

《燭光前的抹大拉馬利亞》（Magdalen with the Smoking Flame），拉突爾（Georges de La Tour），1640年。（圖片來源／WIKIMEDIA）


一些追思禮拜上會看到悼念文「你是來過人間的天使……」、「你終於成為了天使……」背後呈現的信念是：好人是天使下凡，或是好人死後會成為比人類更高等的存在形式——天使。

這種觀念並非現代人才有，早期教會就存在。教會權力機構封那些在世言行出眾的基督徒，如彼得、保羅、約翰……以及殉道者為「聖徒」，就是認為好人死後會成為比人類更高等的存在形式——聖徒。

教會並教導會眾要敬拜聖徒，向聖徒禱告，以蠟燭在聖徒的畫像或塑像前獻祭，甚至在聖徒的紀念日舉行集體彌撒（Missa，感恩祭）。歷史學家估計十六世紀被人們崇拜的聖徒多到一萬多人，而女性聖徒被稱為「聖女」。聖經中的抹大拉馬利亞，也成了被膜拜的聖女。但，在新約聖經裡面，每個基督徒都是聖徒：「我寫信給你們在羅馬、為神所愛、奉召作聖徒的眾人。」（羅1:7）「寫信給在哥林多神的教會，就是在基督耶穌裡成聖、蒙召作聖徒的。」（林前1:2a）

「敬拜聖徒」發展到後來，各種階層及職業都有其「主保聖徒」（Patron Saint）。聖約瑟是木匠的主保聖徒，聖路加是油漆匠的主保聖徒，聖奧古斯丁是治疣聖徒……。馬丁路德傳記載他遇到暴雨閃電，驚嚇之餘是直接向聖亞拿禱告，而非向上帝。並且最高等的聖徒還有分身，可分裂為多個本地的聖人。耶穌的母親馬利亞，是聖徒中之最，如同華人民間宗教的媽祖，這地區的聖母若不顯靈幫忙，則可以向另一個地區的聖母求幫助。

「敬拜聖徒」的信仰觀念前身就是「敬拜天使」——偉大的基督徒上了天堂，成為了天使。在早期教會，就有嚴重的敬拜天使問題。保羅大聲疾呼：「不可讓人因著故意謙虛和敬拜天使，就奪去你們的獎賞。」（歌羅西書2:18a）保羅對這些敬拜天使的基督徒發出警告：你們要謹慎，不要被這些虛妄的哲學迷住！這種說法不是根據基督，那些是根據希臘羅馬的宗教觀——影響人類命運的宇宙星宿之靈。

保羅指出正確的靈修觀，就是跟基督連結！不要去找比耶穌還低等的天使或神靈。唯有耶穌、只需耶穌，因為上帝完整的神性具體地在基督裡，耶穌是元首，超越一切靈界的執政者和掌權者。（歌羅西書2:8-10）然而，基督宗教的發展，不像猶太教那樣重視聖經，所以很多民間信仰的錯繆進入教會，歌羅西書的教導並沒有遍及普羅大眾。

「敬拜天使」與「敬拜聖徒」的錯誤，造成自詡德行出眾、信仰層次高超的基督徒進行各種苦修、苦行，好讓自己成為聖徒。中世紀晚期在歐洲廣為流傳的聖徒傳記集《黃金傳奇》（Legenda Aurea），記載抹大拉馬利亞遠行到法國南邊的山上隱居，沉靜修道，一個木十字架、一個骷髏頭、一本聖經、一條鞭子，過著苦修、守齋戒的日子。拉突爾（Georges de La Tour）的《燭光前的抹大拉馬利亞》（Magdalen with the Smoking Flame），衣服半褪、裸露的雙肩，隨時用鞭子抽打自己。多那太羅（Donatello）《懺悔的抹大拉》木雕，是一個雙手合十、槁木死灰的老女人，用盡己力刻苦靜修，成為聖女。

民間信仰、世界宗教的靈修之道，均是神秘不可說之道，只屬於少數特定人士。但基督信仰的靈修之道卻相反，就是唯獨與元首耶穌基督連結，屬於每一個信祂的人，並且基督徒有責任把這被揭露的十字架之道——與耶穌同死同復活的奧秘到處宣揚。

「人成為天使或聖徒」的錯誤觀，至今仍可見。FB臉書與LINE上面偶爾可見這類靈修課程與講座，吸引喜好追求神秘經驗的信徒。然而，保羅指出不持定元首、想苦待己身的靈修，會「無故地自高自大」（歌羅西書2:18-19）。這就像有些人驕傲自己做到每天靈修數小時、每週禁食好幾餐、聖經讀了幾百遍。不是說不要靈修、禁食、讀聖經，而是要釐清並非做到了這些，就能讓基督徒靈命進深，關鍵只在於連於元首基督。

「全身既然靠著他，筋節得以相助聯絡，就因神大得長進。」（歌羅西書2: 19）足見基督信仰的靈修是群體性，與其他宗教大不為同。佛道教或民間信仰要離群索居，以便斷開七情六慾，個人成佛、成仙、成神靈。但，基督徒是群體——神國（上帝國、天國），君王是耶穌，我們靈修是在群體互動中結出聖靈的果子。

以色列人被上帝從埃及帶出來，成為國家。上帝在西奈山頒下神聖的律法，就是一種群體的生活準則，讓祂的百姓有所依循，有別於其他民族。可讓其他民族羨慕說：「這國的人真是有智慧，有聰明！」羨慕說：「這國的人，他們的神怎麼那麼與他們親近？」羨慕說：「這國的人，他們的律法怎麼那麼公義？」（申命記4:5-8）因為其他民族，沒有群體共同生活的智慧，沒有顧及社會底層的公義律法，與他們的神明距離很遠，經常不清楚神明的旨意。於是，外邦民族也想成為耶和華的百姓。

耶穌帶來的國度，讓我們外邦人也得以進來。教會群體的存在與幸福，同樣是要讓其他人羨慕，渴望也成為耶穌的百姓。我們有群體共同生活的智慧，有上帝賜下的愛彼此接納，我們承繼顧及社會底層的公義律法，因著耶穌，聖靈內住在我們當中，我們與上帝的距離是那麼的近。

我們無須去學其它異教靈修之道。保羅早就說了，那些看似有智慧，自表謙卑，苦待己身，在克制肉體的情慾上是毫無功效。唯有以耶穌為元首的群體靈修，以祂為中心，弟兄姊妹團契中愛的實踐，必能得到豐盛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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